生死恋（连载七）

                                                  生死恋（连载七）

                                              作者杜家迁    连云港律师

 窗外一片黑暗，偶有一丝光亮，倏忽而过。车上的人十之八九也都睡了。佳遗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跑去洗手间抽烟。回来后就又两眼空茫，一脸疲惫。挠挠头皮，咬咬嘴唇。掏出香烟，含在嘴里，又取下，在桌上来回地磕着；再含在嘴里，再取下，在桌上来回地磕着；燃着火机，又熄灭；再燃，再熄灭。整一副坐立不安的摸样。   

    “老杜，说说你和王京的事吧。”许是他想转移思绪，就随便找了个话题。

    “能有什么好说的。”

    “随便说说，说什么都行。”

    “早点休息吧。”

    “明天又不用开庭！你随便说说吧，说什么都行！”这语调听来几近于央求了。

    “看你这状态，估计今夜也别想睡了。我们就随便聊吧，也不拘什么话题。聊哪是哪。”

    “你与王京是怎么认识的？”

    “这得追溯到十多年前了。那年暑假，我因中考考得不理想，便有了一段游手好闲的时光。当时我还与几个要好的同学创建了一个党派，取名“瘪三党”。这名字是我取的，当时赋予的意思是我们胸无大志，不求闻达，只做一群快乐的小瘪三。那时的我们，虽也会偶尔怅惘一下前途的渺茫，却仍整日乐呵呵的，无所忧虑。没事几人自家里“拿”点钱，买二斤小酒，购几盘冷菜，找个瓜棚，一坐一下午。醉了的时候就昏沉沉睡去，哪管它白天与黑夜。那时，最令我们大呼万岁的是友谊能够长存。这一点我们也很自信，几乎从来没有怀疑过。

    说一则那个时候发生的一个笑话。有一天，我们几人，自野外抓了两只家鸡，又下河捉了几条鱼，随便找个锅子，就开起灶来。总共就四个人，先喝了一瓶白酒，大家都不尽兴，又打开啤酒喝了起来。醉醺醺的时候，老二说要出去撒尿，老三说还出去干嘛，这么多空酒瓶子。于是，老二就照着瓶子“海尿”起来。足有一瓶。尿完之后还没忘提醒一句：“大家记好，是这个瓶子！”就又继续与我们兄弟“酒逢知己千杯少”了。当夜，弟兄几个留宿瓜棚，相枕而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老三赞叹道：“咱们兄弟真是海量，居然一瓶没剩！”老二愣住了，弱弱地问道：“怎么都是空的？”大家又数了一下，果然，酒瓶全是空的，个数却没少。老三控制不住，便欲呕吐。此时，只见我们老大慢悠悠地来了一句：“何妨？都自家兄弟！”兄弟几人便都哈哈大笑起来。

    若实在要找出那时的我与他们的不同之处，那就是因初三时暗恋了一个老师而养成的写诗的习惯。这在他们的眼里可绝对是一件高雅的事。当然，他们当时的用词是“装逼”。话虽然这么说，我却知道他们其实是没有丝毫恶意的。

    想想初中三年真有意思，初一、初二情窦未开，整天只知道“刀枪棍棒十八般武艺”，极力地把自己幻想成江湖豪客，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为了显示自己的侠义，幻想中，经常把“良人”也当成“暴”给除了。那时，幻想中，我还经常骑着一匹白马，横冲直撞，耀武扬威。看谁不爽，便拔刀相助，其实哪有需要“助”的对象？呵呵，大概那时只是想着如何让自己威风八面吧。白马上也总有一个女人，貌美如花，柔情似水。只是，白马上的那个女人从来都不是固定的，影像也很模糊。哦，岂止是模糊，我简直从来就没看清过。大概是因为那时只知道侠客总得有个“佳人”吧？直到她成了我们的化学老师之后。  

    那一年，她大概也就二十一二岁吧。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洁净的面庞。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特别是她那浅浅的微笑，更是足以迷倒众生。至于胸部是否坚挺，那时的我是不关注的，所以现在也记不清了。唯一不足的地方是她的牙。不过瑕不掩瑜，这丝毫不会影响她在我心中的那女神般的地位。

    自她自我介绍时起，江湖上便传闻开来：杜少侠骑着一匹白马，挎着一柄宝剑，浪迹天涯，逍遥自在。杜少侠骨骼清奇，丰神俊逸；而白马上的女人，更是瑰姿艳逸，清雅脱俗，如出水的芙蓉！真是人如其名，她姓赵，名芙蓉！他俩那可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不错，那仙女般的人儿便是杜少侠的女朋友！啐，什么女朋友？太不“江湖”了！夫人！

    然而，以上的江湖，也只能存在于我的幻想中。真实情况是：我只能每天上课暗暗地瞧着她。她在讲台上讲课，我想她一定以为我是在认真听讲吧。可有一天她忽然说杜家迁，我脸上也有字么？霎时，我的脸发烫起来。有些羞怯，却又有一种异样的幸福。我何尝不希望她能知道我的心思？而我又不敢亲口告诉她，只希望她能意会。那时我居然知道什么叫忧伤了。那淡淡的忧伤中夹杂着淡淡的甜蜜，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可惜好景不长，只不过过了几个月，我便只能闷骚地写点诗歌以抒发我的郁郁不得志及佳人已作他人妇的哀伤了——她居然弃我于不顾，与体育老师谈起了恋爱！于是，我脑海中的江湖又经常有了她比武招亲的画面，可还是不行，体育老师太过粗野，比武又不上套路，居然输的全是我！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干嘛不与数学老师谈恋爱？数学老师那丁点的个头，估计我一拳就能让他屁滚尿流，俯首称臣！